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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O3NoraZ
梦着就不必醒转
  1. 悄悄话
  2. 归档

Ti amo完售放出。明天还有一篇~
感谢白雀邀參合志……
写了很多对兴欣的想法,充满私心的一篇w


1
早在踏入季后赛的时候,安文逸就为自己准备了两份文稿。一份庆祝胜利,一份反省失利。

他把它们存进D盘,与比赛录像分析共处于同一个母文件夹。早在决心踏进兴欣的那一天,他就把盘里的论文资料ppt之类尽数清了出来,把荣耀、兴欣、职业圈相关的东西替换进去。于他自己而言,这是一种无言警告与宣誓效忠。他的生活开始围绕战队而转。

做事要一心一意一向是安文逸的原则,但这一份认真能获得多么大的成就——坦白来说,他并不看好。

他确实仔细考虑过夺冠的可能性,伴随着欢呼、鲜花与胜利的王座——但不代表他敢于许下豪言壮语,对冠军的金杯许下诺言。按照正常的思路来看,等待兴欣成熟,也许那一方冠冕会自然而然地到来。胜利女神从不依凭战队绵延的时间做出抉择,然而,相对于初出茅庐的愣头青,她自然会更偏爱时间积淀留下的丰厚内涵。

这份逻辑无懈可击,唯一的问题是:没有叶修的兴欣要夺冠,这本身就超出了想象可以抵达的范围。

这是一支年长又年幼的队伍,也是充满了矛盾的队伍。包括太过弱小的安文逸,都是矛盾之一。

而最矛盾的就是,兴欣确实夺冠了。

连带荣耀和兴欣本身都目瞪口呆。这是个空前绝后的奇迹,精致到不可思议看,经得起一帧一帧地回放与推敲。在控制着小手冰凉垂死挣扎的时候,安文逸并不如诸多电竞报刊上所说的“脑子一片空白”。那种心情直白到羞耻,让他难以说出口来。他前所未有地感受到那种不讲道理的渴望。

他再怎么理智,终究只是个有血有肉的人。他的热血埋在心底。在曙光触手可及的时候,那份心情前所未有的滚烫与热切,支撑着他辗转腾挪,就算他狼狈又疲倦,仍然苦苦坚持与挣扎——

他想赢。可笑也好,滑稽也罢,不择手段从来不是罪恶,战场上只讲究胜者为王。

血条在不知不觉中清零。他下意识地继续着操作,几秒后才怔怔地从键盘上挪下了双手。他看了眼君莫笑的血线。并不只因为叶修的强大以及特殊,这更接近于一种习惯性的信任与依赖,更多的……则是他自己的原因,不提也罢。

安文逸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离开操作厢。他站起身来看着屏幕,心情紧张得超乎寻常。的界面已经自动退到了观战模式,以四十五度角向下俯视的景象熟悉又陌生,似乎回到了闯荡网游的时候。那并不是很久之前的事,却好像是上辈子的经历。改变只不过因为一个意外的人,太过轻易地将人生划断成两个部分。

血线慢慢被压低,形势微妙,难以概论其中胜负概率。刻意剪钝的指甲卡进肉里,疼得苦涩,他却毫不在意。

直到看到奇迹。

那确实是奇迹,匪夷所思,无可复制。他仿佛灵魂出窍,以一个恬然自安的姿态,用自己的角色,纵然是死亡的模样,去虔诚地仰望一个神祗。几秒的时光,世界随着那把银伞一同陷入凝滞。

荣耀二字大大咧咧地出现在屏幕。他深深地、深深地,长吁了一口气。

2
操作间隔音效果一流,一打开屋门,场内疯狂的尖叫声几乎把安文逸掀翻。

洁白的走廊有时代表失败,有时通往成功。他走得慢而稳,犹如享受一场日思夜想的梦游。

他看见叶修颤抖的手中坠落的奖杯,苏沐橙与方锐顺手接过,了然的眼神藏在笑容之下。罗辑低声催促着他,与他一起伸出手,围成一个圈,捧住象征荣耀的金杯。在笑声、哭泣与欢呼声中,胜利的喜悦席卷了整片会场。他没有忍住,还是递给叶修一个眼神。叶修清浅的笑容淹没在疲劳里,他几乎要伸出手去为他按揉眉间。

那份才萌发就被埋葬的恋慕,带着笑容一起,亮出了自己的尖刺与花朵,招摇地昭示着自己的存在。

他甚至无法抑制。他早就沦陷了。

掩饰好自己的感情,从来是暗恋者自欺欺人的空话。

3
直到踏上火车的那一刻,安文逸才用手机发出给父母的消息。很快那边就回复了短信,除了“恭喜”以外,还有:“我们在电视上看到了,儿子,你做的很好。”

灰白色文字泡里的宋体字谈不上有什么温馨,但看着这些,便有一道暖流,从手机传递到手掌,一路暖下去。

大概是这种发自内心的喜悦能够与家人分享的感觉实在太美好,安文逸没有忍住,露出一个微笑来。

他之前的心情不算好,确切的说,很不好。叶修不会接受他这件事几乎如真理一般横在他面前。这份感情从未有希望,因而当生长的时候,显得格外疼痛与绝望。他的心思每多一分,眼前的灰暗就多一分。从心底一直疼到指尖,仿佛浑身浸透在冷水,当真无话可说。

人类的构造确实是很奇怪的。夺冠的喜悦轻易地被情感覆盖住了,而此时喜悦又轻描带写地把难受包裹。

这种心情的变化完全无从说起,也没有什么具体的理由。卧铺的包厢很小,他四顾一周,无可奈何地摞起袖子。沉重的拉杆箱被他缓慢地举到头高,勉强腾出手来,用力推进。箱子与吱呀声一同滚入深处,血珠在手背上划开一道痕迹。这不是件容易的事,但人生永远充斥别无选择。

他抬起手看了看手背,皮肉伤而已。

安文逸早就有了充分的职业选手自觉,松了一口气的同时,从背包里找出急救包,打算进行简单的处理。两厘米长五毫米宽的伤口,表面保护的皮层完全被刮开。酒精棉花擦拭的时候疼得够呛,但要说严重未免有些过分。安文逸犹豫了片刻,只贴上创口贴便算是结束。

包厢半掩着的门被拉开,轮盘滚动发出轱辘轱辘的声音。安文逸没有费心去看,反而是对方一进门就打了个招呼。

“哎哟,连小安也翘班了吗——手受伤了?”

叶修说出后半句的时候语气一下子严肃了起来,几步走到安文逸身边,俯身下去,揭开了创口贴。

安文逸有点蒙。他逃避的那个人,他憧憬的那个人,他四年的那个人——背着双肩背包,戴着鸭舌帽,打扮得像个和自己同龄的大学生,站在自己身前,呼吸喷吐在自己手边,帽檐下的侧脸嫩得能掐出水来。

仔细看看伤口,估计是觉得没什么大碍。叶修松了口气,恢复了那种要死不活的懒散语气。

“不是什么大事儿。小心别感染了啊。”

安文逸有些拘谨地点点头,埋头收拾起急救包来。……就这几个动作的功夫,他的心就好像要过载了。

心跳加速,闹得他喘不过气来。

4
几下收拾完毕了急救包,安文逸把叶修赶到上铺,阻止了对方对于完成“一人放好行李包”成就的蠢蠢欲动。

安文逸递过包的时候对上叶修垂下的眼睛。叶修的鸭舌帽还没有摘下来,敛着眼神,看上去乖巧得一踏糊涂。安文逸下意识微笑了,叶修也给出一个微笑来。

“你的赛后反思做了吗?”

叶修问道。

“还没有。”安文逸回答得很诚实,而后补充道。“打算在火车上做。”

叶修向来是个严格又苛刻的老师。安文逸并不惊讶于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,也没有粉红气氛被对方轻易撞破的郁结,只是感觉到些微的困窘。就好像暑假过到一半的时候遇见老师,对方问道:你作业做了多少?

我一个字还没动呢——无论你有多么理直气壮,回答的时候总是尴尬的。

叶修哦了一声,似乎并不惊讶。“有什么问题就来问我,我先睡一会儿。”

面面相觑。

叶修有些茫然:“怎么了?”

那是我的床。……算了。

安文逸摇摇头:“没什么——你先等等。”

安文逸找出自己的随身背包,翻出自己的毛毯来递给叶修,以便于他一个人在上铺鼓捣出个舒适点的窝来。叶修动作挺快,没五分钟就安静了。风口正对着膝盖的感觉实在销魂,安文逸又不愿意用火车里的被子。等他爬上另一边的上铺去找箱子里备用的毯子,对面的叶修已经睡得天昏地暗了。

这是安文逸第一次看见叶修的睡脸。褪去了慵懒的神气和嘲讽的姿态,叶修清秀的五官自有一番缱绻又和平的温柔表象。蜷缩在暖灰色绒毯中的人像一只大猫,悠闲自在得底气十足。用眼神描摹记录下眉眼,安文逸苦笑着摇头,爬下扶梯。

不需要这一份柔软假象迷惑人心,也足够他泥足深陷。

简单地整理了思路与情绪,安文逸很快镇定下来,打开了电脑。他打算写一些什么。赛后的反思确实没有做完,他的日记也没有来得及写。与其说是日记,不如说是一份单纯的记录,只有关于叶修的一切。这段未出生就被埋葬的感情就算难以突破束缚,他也想为它找一个寄托,求一份归宿。

在周围环境的杂音之中,叶修的浅浅的呼吸声自然是听不见的。但他仍然有叶修的一呼一吸吹在耳边的错觉,带来一种匪夷所思的甜蜜与亲近感。好像阳光撒在你身上,就算浸泡在冰冷的水里,也会被暖意融化。

5
一直到火车启动,都没有人再进包厢。

打字的声音规律又平稳,安文逸写得很流畅。回忆与叶修的少数的相处片段是一件很容易的事。叶修是一个独特的人,只要他在你的生活中经过了,便一定会留下一些印记。他的为人处事又总能轻易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。在他喜欢上叶修之前这一点就相当明显,而在他的恋慕逐渐变深的时候,那就更好如一根刺,扎进心里,拔不出来。

怎么拔得出来呢。他分明已经和心头血肉,化为一体。

6
如果说网游里的相遇也算初见的话,安文逸与叶修的相遇大概算不上美好。

一片混战。

他的操作很差劲。这件事他从来没有否认过。但这并不代表他便无法有所作为。张佳乐位居高处似乎俯瞰众生,但并不是毫无破绽一览无余。他操纵着屏幕上的小女孩走上横梁,静待时机。硝烟弥漫,战火纷飞。无敌最俊朗有个嘲讽的名字,这份嘲讽似乎对npc也能一样起作用,仇恨拉得很妥。

大学生抽烟的不少,他偶尔也会来一根。看着对方难言英俊潇洒,但足够坚强可靠的背影,他点了一根烟。

绿色的细长矩形以缓慢而稳定的速度缩短,眼见着就要逼近红血。他掐算了一下读条的时间,开始读条。这大概是他游戏生涯中最漂亮的一次治疗,安文逸这么想着。空调咯吱咯吱地运作,室友都不在,那些烟气便也只能留下来祸害他自己。

更加绚丽的是那一条河和那一座桥,繁花血景只剩一半亦然美丽异常。那个骑士好像踏着光影而行,安文逸不能否认自己的着迷。强大,自由,每个人都有一个英雄梦。

圣治愈术。

白光亮起。圣治愈术的治疗量一向澎湃,他看见某个微弱得快要见底的血条猛地一跳,由红变绿,保持在了一个还算可以见人的高度。人群喧哗而吵闹的程度猛地又上了一个等级,一片骂声中很快出现了“小手冰凉”的名字。很快百花谷的人们的攻击就会来袭。安文逸转了转视角,这地方落脚地挺难找,他是没办法回去的。

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读一个治愈术——

“噗通。”

这下死透了。

安文逸微不可闻地耸耸肩,按灭了烟头。他有没有这本事半路爬上来,自己不要太清楚。熟门熟路地自杀,一袭白裙的牧师小姑娘又迈着小腿从重生点往北桥跑。

这个人强得过分。他在心里也有那么一个模糊的概念。他怎么会在这里?

7
安文逸按了几个快捷键,调到休眠状态后合上了笔记本。

这一段记忆是值得怀念的,他需要一些华丽的语句去尽可能的重现。这不是他擅长的范围。但他不吝于花一些时间去酝酿与刻画,他想要好好记录下那段时光。

然而旅途还很长。

笔记本的电量是有限的,不能轻易耗费,需要他精心计算。

安文逸站到包厢门口,仔细看起地图,想找到吸烟区的位置。他想点根烟,稍微压一压。比起兴欣两位老烟枪,他对于烟草的超然态度广受好评:直到摸到裤兜里轻飘飘的烟盒,他才想起来,那几根早在庆功宴上被烟瘾难捱的叶修摸走了。

没有也罢。他推开门,本想去卫生间洗把脸,却被身侧的景色吸引了视线。

命运实在太过配合,叶修的脸就在自己左侧,一转头可以碰触的地方。

他的视线忍不住被牵引,仿佛能看到天长地久……——他触电似的收回眼神。

就算是真的到天长地久,即使求而不得,他也甘之如饴。

8
每一场胜利都是一曲壮阔的史诗,而决赛是巅峰之战,是决定黑与白、生与死的最后一日。

安文逸有过怀疑,有过辗转,有过纠结与退缩。但兴欣从未放弃,从未软弱。战队带给他的始终是无以伦比的自豪与决心。

但就算如此,他也忍不住问过一些幼稚的问题。

决赛动员会的场面热闹,更带着挥之不去的隐约的紧张。

“在保席的基础上力争冠军。”

确实如此。那是个初生的婴孩,跌跌撞撞,步履蹒跚。可他面对的是千仞高山。摆在兴欣眼前的路很简单:征服高山,或者知难而返。

他们的心中充斥着被蛊惑一般的热情与自信,同样笼罩全身的是自我怀疑的迷雾。某位四入决赛、三度冠军的教科书先生坦然自若地混在一群新人之中,镇定到格格不入的地步。酒店有暖黄色的灯光铺洒在包厢里,似乎为叶修镀上了金边与荣光。

他好像随时会安静地凭空消失。

安文逸鬼迷心窍,打破了那片无人区,问他:你为什么去霸图卧底?

这个问题很奇怪,安文逸问出的那一刻就有些后悔。他表现如一个希望得到表扬的孩子没有两样。叶修早就解释过动机,兴欣需要一个牧师。这是叶修在当时的回答。牧师,自然要去霸图找。

可是那时那刻,叶修转过头来,信手碾灭了烟头,笑着道:

我去那里找你。

类似的话并不是没有听过,fff团退了又入的安文逸却莫名的脸上发烧。轻巧又简单的一句话,凭空因为一些无中生有的原因多了暧昧的因素。

重点在,你。

8
自作多情真是伤身又伤心。安文逸带着湿毛巾再打开包厢门时,叶修已经翻了个身,头朝着另一侧睡了。他被子裹得很紧,这么看去,就像是一只巨大的蛹。

安文逸看着好笑,把对方脚旁乱成一团的床单拉扯平。

环境倒是足够静谧,只是充斥的粉红色心情扰得他专注不起来。心神不宁地看了十分钟录像后,安文逸无可奈何地关了电脑。今天这情况,赛后反思是做不成了。

叶修的车票毫无警戒心地放在耳边。安文逸拿起来看了看,发现就是自己坐着的那一侧下铺。在吵醒对方和睡了再说之间迟疑片刻,安文逸把客气之心搁在一旁,收拾了床铺,也陷入了安睡。

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,一直到被醒来时安文逸还有些懵神。叶修的脸就在他身前几公分的地方,饶有兴趣地看着他。

安文逸被吓了一跳,猛地坐起身来。

叶修赶紧退了一步,揉着被撞倒的鼻子哼唧:“不愧是踩过枪王的脸的治疗。”

安文逸顿觉无地自容。

“你快到站了。”叶修指了指墙壁上的显示屏。“还有十分钟。”

这句话有一种奇妙的flag感,就好像在说“你快要死了”一样。安文逸心里为自己的冷幽默笑了笑。

安文逸回忆了一下到站的时间,点点头表示感谢,开始收拾东西。叶修递过一条叠得挺整齐的毯子,他琢磨了一下背包的容积,和自己那条一起塞了进去。

准备往下搬行李包的时候,叶修很自觉地爬到了上铺,先把自己的给递了下来,然后是安文逸的。安文逸道了谢,正想把叶修的给递回去,却见他挥了挥手:“搁下面就成。”

安文逸愣了一下,想起对方也在这里下车。暗骂自己睡糊涂了的同时,递了一只手给叶修接他下来。这个动作多余又过分亲密,叶修却很自然地扶了一把。

“谢了啊,小安。”

“没关系。”

安文逸很规矩地回答了,心说一点没错,在可预见的未来,他与叶修大概不会再有交集。

我快要到站了。

那份暗自生长的感情,将如同它不可见人的出生一样,随着火车同时到站,在阴暗的角落里……一去不返。

10
叶修站起身来,笑眯眯地道:“告诉你个秘密,我也在这下车。”

安文逸不知道如何回应,干巴巴地哦了一声,“你也回家去?”

叶修的来处一向是个神秘的话题,他与自己真是老乡,也是有可能的。

叶修想了想,很快地皱了皱眉。“不一定,要看运气。”

安文逸有听没有懂,耐心地看着他,等他继续讲下去。他的态度带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温柔,叶修看了一会儿,随手掀过帽子,压在他头上。

“我是来解决终生大事的。”

11
安文逸跟着人潮一起挤下了火车。

火车站现代化的装修显得冷硬又冷清,人们来来往往,吵吵闹闹,尽职尽责地当着过客。

叶修那句终生大事说的他心头一紧,转而想到,对方代指荣耀之事也不一定。弯弯绕绕地找着理由,不过想掩盖失落,避免窒息。

安文逸走得不算太快。拖着行李箱的他是个归人,也是个离人。那份感情被他甩在脑后……确切的说,暗藏心底。

最好永世不得超生。

“安文逸。”

他怀疑这是自己的幻觉。他只是不能自已地回头看了一眼,权当以防万一——

叶修气喘吁吁地拖着箱子,嘴里叼着烟,小跑而来。

“我可是来探你家太上皇的。你就没什么表示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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