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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O3NoraZ
梦着就不必醒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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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后那句话来自李陵的答苏武书。李陵也是一个让人难以评价的人啊…叶神的“子”是说皇帝。其实不恰当…嗯,苏沐秋十年前死,前皇子十年前死,皇帝十年前上位,叶神十年前出江湖。请往坑爹里猜。关键词“命”






他分明地知道这只是一场坎坷的梦境——但却忍不住沉湎其中。对邱非而言,那更是代表一段难以忘怀的苦缠时光。一段他恨不得忘记的,却又刻骨铭心的岁月。何以恨不得赔上身心去捧在神坛的师长倏忽间成了勾连外敌的罪人,而他亦被冷眼相加。对自己的孤立并非一日两日,但对叶修的侮辱却反让他辗转反侧。苏沐橙暗示他叶修要走了。


 


风和日丽也化作凄风冷雨,邱非清晰地记得自己在冷硬的木板床上翻来覆去想了一夜,还是去拎了一壶酒找他,权当送别。


 


叶修似乎是毫不惊讶,只是一挥手,示意自己不喝酒。晨曦映在叶修一席白衣上,也映在他挥矛晨练投下的影子上。叶修的动作十年如一日的潇洒又漂亮,人人会耍两下的寻常枪法飞雪,在他演绎而来,亦有忽如一夜春风来的风采。


 


邱非看了他很久,似乎想说很多,却又似乎什么都不想说。他来,是想拜师的。赠他一尊酒,算是有所牵连,免得对方一去不返,再不相见。


 


这个人,怎的如此耀眼。一旦被抹黑,便也脏得人无话可说,不忍再看。


 


“他们说你叛国、叛城、叛了嘉世。”


 


少年白衣,本是狂傲不羁,无所畏惧的时候;一时间,他提着的那壶酒却重得他提不起手来,连累他与满地的梨花雪,一并苍老。最后,他只是憋出四个字,像一句无可奈何的叹息。

"此话当真?"

欲加之罪,何患无辞。

他设想过太多种回答。只要叶修说一句冤、道一句不,他就敢奋不顾身,相托性命。他的信任冲动、盲目而不理智,他下的赌注重得自己都喘不过气来。他来到嘉世是为了一个人,如果这个人走了,他把自己置于何地?


 


他能看见叶修口齿轻阖,似乎念了一句什么,纵使是他的耳力,也听不明晰。最后叶修笑了。


 


一昧微笑,笑尽红尘。

"此话当真。"

那么重的决心。

抵不过叶修唇齿一阖,轻轻巧巧的四个字。


 


阳光照在脸上,他遮住眼醒来。梦境到这里就够了。——因为现实,也恰与之相似。


 


拎起枕侧的一卷宣纸,白纸黑字,誊的是叶修的罪状。这次是圣上出手,连扣的帽子都凶狠很多。除了叛国,自还有花言巧语,胡编乱造。只是这次,自己不打算再问了。叶修罪名多少,罪状几何,他心中自有定论。


 


“邱队长!……”


 


 


 


人群喧哗而吵嚷。包子敏感地意识到了叶修的醒来,搂着他的手紧了紧,小声道:“老大?”


 


包子人高马大的,叶修完全被塞在他怀里,被他勒得呼吸不畅。拍拍横在胸前的胳膊,叶修暗叹自己这老大当得实在有些憋屈:“放下说话。”


 


包子挺听话地放下,改搂在腰口。叶修怕痒,不舒服地躲开了些。胯下骏马不满意乘客们的小动作,刨了刨脚下的青砖路,边上莫凡那匹被主人干晾着,此时也转过头来,与之耳鬓厮磨。


 


有几个练家子已经和莫凡动起了手。莫凡拾荒出身,那浑水摸鱼的功夫绝不是盖的,更何况本身功夫深浅摆在那儿。单打单对于莫凡来说只是小菜一碟,那群殴更别提,简直是毛毛雨。那些拳脚杖棍在他有意控制之下,尽数招呼在自己人身上。叶修只看了一眼就放下心,去听周围人们的议论。


 


大意是说,皇帝下诏,叶修抗旨不遵,江南王被查出与兴欣暗通款曲。怜江南王多年功绩,只停俸罚他思过一年,不许出宅,但凡有差错,休怪皇帝不客气。而对于叶修,那圣旨里大半在读他的罪。勾连外敌、蓄养私兵、不敬天地、不敬天子、与其妹苏沐橙私通罔顾廉耻……各种莫名其妙、让人啼笑皆非的罪状。叶修摸摸下巴:“谁拟的圣旨?这才华可惜了,该去写话本才是。”


 


包子只满心不忿,听见叶修说话,想也不想,只眨眨眼道:对。


 


叶修知道包子一向这幅德性,一笑而过,定心看眼前刀光剑影,还不忘提点莫凡两句,叮嘱他莫下狠手。莫凡只远远应了句哦,似是敷衍,行动间却明显注意了许多。原来,他们竟是拿这当练兵了。


 


“老大,我们还不走么?”看了一会儿,包子有些耐不住了,自顾自把头埋进叶修的肩口,委屈得当真如讨不着抚摸的大狗,蹭了又蹭。叶修呼噜了一把他的头发,还是盯着打斗,解释道:“反正也走不了。”


 


身后嘈杂的人群慢慢静了,让出宽阔的一条道来。是嘉世城现在的城主邱非带着队员而来。曾经青涩又稚嫩的少年,一身熟悉的灰衣短打打扮,毫无骄奢之气,自有一番英气流转。


 


叶修从包子怀里挣脱出自己的右手,招呼莫凡停下之后,翻身下马。


 


确实是长大了。叶修毫不吝啬地微笑。对于这样一个差点成了自己门生的后辈,他几乎有种养儿子的感觉。这种发自内心的喜悦,就好比看到兴欣站在荣耀之巅。十年树木,百年树人,自己好歹也为之出了一份力。


 


邱非身后跟着一队面目不甚熟悉的年轻人,叶修只在赛时见到过几面,眉眼尽数模糊在记忆的深处。邱非看到他下马,也露出了拘谨的微笑:“前辈。”


 


叶修笑着摇了摇头,“直接去武场吧。”


 


邱非正想再说什么,莫凡就警惕地拦在了叶修一步之前。叶修宣称自己已经彻底恢复,生龙活虎,莫凡却总是放心不下:能少让他动手,总归都是好的。


 


邱非似是想要笑的,但不知是不是他总是板着脸不苟言笑的缘故,嘴角的动作怎么也透出一股苦涩来。气氛一瞬间有些凝滞,他重整心情,摆出东道主的架势,走在前引路。


 


由于守城队伍的变换,如今嘉世所在的小城,是昔日兴欣所在。叶修自不用他领路,只是看热闹似的跟着,神色竟然还挺愉快。反而是引路的邱非,心中自有一番纠结的意味。


 


武场是不容闲人的。邱非对自己的队员也毫不避讳,思考片刻便点了两个人出来,对叶修道:“赛三场,不论输赢,我找人送你们走。其他的事,我来处理。”


 


叶修自是不会有意见,自顾自点了烟枪:“行,我最后一个。”


 


新嘉世的队员多少对这位污名与盛名都铺了满身的前辈满是好奇,闻着烟斗中罕见的香气,都露出些怀疑的神色来。邱非满心挂在叶修身上,多少有些不怿,正要训斥,队里已有人迫不及待地问了出来:“这抽的是什么?好香。”


 


叶修此时正看莫凡与嘉世一个少年缠斗,闻言转过眼来,懒洋洋地答话:“祖传秘方,延年益寿,涨人功力的。”


 


少年恍然大悟:“不愧是江南叶家!”


 


这少年一向是心思直爽,迷糊好骗的。他的队友都看出来叶修忽悠人不打草稿,嘴角露出一抹笑来,尴尬的气氛倒是消散尽了。邱非不知该不该戳穿他,张口结舌地愣了会儿,责备道:“前辈——”


 


叶修用烟枪指了指台上,“好好看。”


 


莫凡连打带跑的三板斧确实厉害,嘉世的队员从没对上过这种狠起来要人命、一眨眼又连人也不见的无赖打法,被磨得没了脾气。一会儿功夫,一直挂在叶修身上的包子已经兴高采烈地跳上了擂台。


 


反倒是被教训了,邱非实在无奈。嘉世队里气氛彻底活络开来:一向严肃的队长吃瘪的样子,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。之前问话的那少年还在不屈不饶:“叶前辈,为什么皇帝说你坏?我觉得你挺好。”


 


叶修唔了一声,“等你长大你就知道了。”


 


邱非习惯了叶修没架子过头,便也不再多言。包子今天打得格外凶悍,连带敲起板砖来似乎也格外用力。对手被他不走寻常路的出招闹得没办法,糊里糊涂地打完了一局,勉强拖得两败俱伤。嘉世队员自然看过包子以前的战斗,但亲眼目睹这么乱来的打法还是头一遭,多少有些懵。邱非却毫不受影响,分出胜负的那一刻就站了起来,“请。”


 


叶修捣灭烟斗,定定心心地在身边摆着兵器谱的百宝阁里掏了把战矛,跃上台去。正要开口,少年无比标准地鞠了一个深躬,“请多指教。”


 


话罢攻上前来。


 


战斗法师之间的对决华丽而张扬,炫纹飞舞之间藏着雪白的矛锋。画面太过温柔,却又是刀刀见血,矛矛见肉。叶修打得有些纠结,他有意打一场指导赛,算是担起一声声信任的前辈。但后辈的成长让人防不胜防,这远远不是当初他信手为之便可操纵的比赛。打得狠了自己伤心,打得轻了自己伤身。


 


一轮战罢,他看了眼轻喘不停,斗志异常昂扬的后辈,自己抢先挥矛而前。


 


这一番似乎顺了不少,更像是一场玩笑的比拼。同样的动作与技能,挑战的是细节之处的掌握与经验的深浅。叶修知道对方看出自己后力不济,心下柔软之际,更有些担忧于后辈的心软。于是抽空递矛便是一击结实的伏龙翔天,这般莽撞又冲撞的用法,倒是来自唐柔的风格。


 


邱非心里也是暗暗发苦。只心中一个鬼使神差便被前辈挑了出来,对方还当他心软——能一手撑起嘉世的小队长,他的心软从来只针对一个人。


 


兵戈相见,银光闪烁。这场比赛足足打了一炷香的功夫,邱非落败时叶修情况也不怎么好看。


 


叶修看着那旧香炉呆了一会儿,唇齿轻启。这是邱非描摹了无数次的动作,也是他思来想去没有想通的一句哑语。这次他听清了。


 


“身负国恩,为世所悲。子归受荣,我留受辱,命也如何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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